最美的时光 Part1 人生若只如初见 （一） 小米刚到A市的那天，就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，以至于后来回想起这个开头来，怎么也感觉不到美好。 实习单位离市区不远，为了体现对实习生的重视，单位特意派车去接了这批的四个实习生。坐在车上的小米，内心惴惴不安的，连司机的脸都没来得及看，只觉得换了座城，这人和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。才一会儿工夫，就到单位了。在车上闹腾了半天的小米和妮子，这才安静了下来，好多人，这架势有点过了。 车开进了内院，小米开了车门，下了车，满目的陌生感。有好多人上来给她搬行李，她只是微笑着，愣愣站在原地。陈升后来无数次回忆起那个画面，都忍不住想笑，这么一个傻傻的小女生，怎么就跌跌撞撞地闯进自己心里。当时陈升也在场，同事叫他在四个实习生里挑一个去他们部门，他半开玩笑地说，要不就那个眼睛大大，瘦瘦的小姑娘吧。同事笑了，女的可是最没用处的啦。陈升笑笑，不置可否，心里暗想，现在学校的伙食那么差么，这女生个个都瘦的跟杆似的。 中午在单位吃了顿还算圆满的午饭，其乐融融的氛围才刚营造了一点，妮子的哭声就划破了这一切。行李丢了。新生活还没开始，粮草就没了，而且这粮草谁也补给不了。这事换了发生在陈升身上，不过抱怨几句，可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不同，这年纪有矫情的资本，有流泪的勇气。但同时这事真是谁也帮不上忙，真是应了那句话“在谁身上谁着急”，两个小姑娘满城的瞎跑，风也吹了雨也淋了，终究一无所获，只能回到宿舍干着急。行李怎么找到的，这都是后话。 （二） 折腾了一夜，第二天早上小米起床觉得腰背都疼。同来实习的两个男生来敲房门，说是八点五十要开晨会，小米应了一声，看着一旁迷糊的妮子，心想，这丫头，昨晚可是哭了一夜，眼睛都是红的。简单洗漱了下，就奔到会议室，人都来齐了。 常规流程，自我介绍，部门分配。小米被分到单位的内勤，师从一个姓姜的师姐。说起来，这师姐还算小米半个校友，在学校就有听过她的名号，毕竟在大学时代就结婚生子的可不算太多。这一见，才知道以前听说的高贵冷艳，并非空穴来风，刚单位领导把她介绍给她认识，她不过是一个点头，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是微不可见的。后来会上又说了些什么，小米全然没听进去，她只是觉得难过和害怕。她觉得任何事情，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开头，要让它结果是好的，是要付出加倍的努力的。比如和上级的人际关系。 陈升一直在看手机，只在那四个小朋友自我介绍的时候稍微抬了抬眼。名字不过一个代号，实习结束谁也不记得谁，所以他听了一遍又全忘了。他最近有件烦心事，谈了四年的女朋友和他分手了，家里逼着他相亲，刚收到父亲的信息，让他下午去见个谁，是谁来着，不记得了，反正可以用单位加班推掉。说实话，他还忘不掉，他那个前女友。长达四年的恋爱，几度的分分合合，他以为最后会有个家，其实不过在骗自己，他知道她心里装着的一直是另一个男人。他不知道什么是爱，那感觉好久没有了，他只是习惯了赖着一个人，习惯有人陪着他，自己一晃都二十六了，想到这里，陈升叹了口气。 （三） 日子还不算太糟，师姐对小米虽然有一搭没一搭，但也不甩脸色看，偶尔还能说说笑。小米爱笑，开朗，人缘也好，不多久就和单位的师兄师姐打成一片，为了这事，妮子没少吃过醋。 单位有个胖师姐，姓徐，待小米尤其的好，只恨儿子太小，不然早把小米娶回家当媳妇了。每天给小米买早饭，带夜宵的，大中午的更是手拉手去外面开小灶。小米还真有点受宠若惊，心里是真的感动，把她当亲姐姐看。还有个师兄，也是小米同门，总喜欢跟小米他们玩，颇有种照顾弟弟妹妹的感觉，为人风趣幽默，小米他们都喊作荃哥。 小米跟人有点自来熟，有种男女老少通杀的本事，总让人有种想要亲近的感觉。一个月不到，单位上下，都是她的身影和笑声，妮子跟她走在一起，反而有种被忽视的消极情绪，为这事没少耍过小脾气。小女生之间总是这样，明里暗里都有点争着斗着，可小米却没放心上，反而觉得是妮子太孤僻了，再加上玩伴多了，或多或少有种疏远她的意思。 陈升心里还全是相亲的那点破事，每天在办公室都闲的发慌，虽说小米也老在他面前瞎晃，可他俩真没好好说上过话。这和陈升的性格也有点关系，不太爱理人，总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。另一方面，他也觉得，小米他们注定是来了要走的人，留不下来的何必动感情，匆匆过客罢了。所以他总是冷眼看着这一切，不过慢慢的，却似习惯了小米他们的存在，偶尔撞见，还能调戏几句。 （四） 最近小米挺开心的，看见谁都是笑笑的。这天下午，单位有领导要来考察，小米正好闲着，主动请缨去端茶送水。在一楼的茶水间碰见了陈升，陈升挑眼看着这小丫头，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，脸上的快乐都快要溢出来了，不禁歪了歪嘴角，不自觉地笑出了声。小米闻声停了手下的活，看见陈升，整张脸都在阳光里，就这么看着她。 这个师兄，小米算不上熟，顶多是打过照面的关系。以前都没仔细打量过，这一看，却觉得有种很熟悉的温暖的感觉，连他明明略带坏味的笑都觉得有点亲近。小米那时候真是忙坏了，倒满茶水的水杯没手拿了，近乎熟络地就招呼陈升，帮她拿上楼。陈升只觉得这丫头有点傻气，也没拒绝，就跟着她往楼上走。走在前面的小米，总给他一种羸弱不堪的错觉，觉得她拿着杯子的手在晃着，不，整个身子都在晃，他想上去扶一把，他跟得好紧，天真热。到三楼的路比想象的要长，小米回头对他说了句谢谢，他摆了摆手转身下楼，摸衬衫，竟然都汗湿了。 （五） 以前不是没人在陈升面前提过小米，胖胖师姐就屡次三番地想要撮合他俩，当然这话只对陈升说说，小米听这话，估计会脸红害羞，她就是那样的女孩子，还未涉世，懵懂单纯，世界在她眼里都是美和爱，孰不知，她自己带给别人的就是这种温暖和美好，总有种太阳的味道。陈升就是在这样的暖意里，被弄得不知所措了。一方面，他承认自己是喜欢她的，因为她的单纯和快乐。另一方面，他否认这关乎于爱，他一直觉得小米不是他喜欢的类型，他的理想型是带点小性感的成熟女人。 陈升最近觉得自己在单位里不是那么无聊，他急于想确认自己对小米的感觉。下班了，他宁愿在单位多待上一会，回去自己那狭小的单身公寓，还不如在单位楼上玩会电脑。其实他只是想多看看小米，实习生是被规定要住在单位宿舍的。小米还真是个可爱的孩子，连走路都是蹦跳着的，是什么让她这么开心快乐呢？小米的人缘真好，单位的每个人都喜欢她，看见她都是微笑的；小米真漂亮，一对大眼睛好像能说话；小米的笑容好美，怎么就看不厌烦。小米看不见二楼的那双眼睛，其实在诉说着爱。 （六） 小米觉得那个叫陈升的师兄最近有些不对头，今天晨会的时候，居然朝她坏笑，她感到害羞，想起前几天喊他帮忙拿水杯的事，怎么都觉得有点越界了，两人在此之前还没说过话呢。她想起前不久听说的关于陈师兄的传闻：谈了四年的女朋友和他分手了，因为不能接受最后的结果，那女生最后哭着割了他的动脉。有点像小说，惨烈的，混杂着鲜血和泪水。所以，小米打心眼里觉得，这个陈师兄是个有故事的人，加上陈升平时话也不多，小米自然而然把他定位成深情的角色。 上个周末，荃哥喊小米他们去ktv唱歌，陈升也出现在了那里。小米从来不知道，可以有人唱歌这么好听。她喜欢听男声，特别是情歌。其实小米的声音也好听，细细柔柔的，和她的外表一样，很让人动心。那个下午，小米和陈升几乎包场了，相互吹捧着，似乎就有种慢慢熟识的味道。从包厢出来，外面还有点冷，小米下意识的想和陈升说点什么，可陈升却挥手走了，说是要参加下一场相亲。小米是有些失望的，甚至有点委屈，不觉脱口而出，“你那么好条件相亲干嘛？” “你这年纪都有男朋友了，哥哥我还不要急啊”“……我没有啊”陈升这才意识到，自己错过了什么。 其实这事也怪不了陈升，本来陈升是打算主动出击来着。可那天晚上，小米带回单位一个男孩子，陈升草草一眼，就知道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，至少那男孩对小米不是。看着小米把男孩带回员工宿舍，陈升心里很不是滋味，又气又急，真想去后面搞个明白。后来又暗笑自己的幼稚，都这样了，不是男朋友还能是啥，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断了念想。这下听到小米的回答，不觉喜不自胜，心里早笑开了花。 （七） 小米最近心里有点乱，总想着一个人。这种感觉慌慌的，小米从未体验过。下午单位有外出活动，他在人员之列，她也跟着去了。 车上除了他们俩还有另外一个女生，年龄和小米相仿，却是本地的姑娘，也是来单位学习的。那姑娘长得美丽，是那种高贵的气质，家里背景殷实。陈升开着车，两个姑娘在后座说说笑笑，倒像是出来散心一般。从后视镜里看，两个姑娘和花儿一般，年轻朝气。小米瞪着大眼睛，在笑，陈升不禁多看了几眼。 回来的路上，只剩了陈升和小米，那姑娘顺道先送回家了。两人都有点憋不住的样子，小米其实不觉得尴尬，但总要维持着一点矜持。还是陈升先开了口，他看了一眼后视镜，假装漫不经心“如果你留在A市，单位追你的男孩子会有许多。”“是么”小米浅浅笑了，低下头。“可以算我一个”陈升觉得自己这时候特别像个孩子，怎么又没把住嘴，不觉暗恨。幸而小米好像一副没放在心上的样子。 （八） 小米在宿舍试了半天的衣服，妮子以为她这是要去约会。小米莞尔，脸颊绯红。前几天，她听他提起他在单位附近一家健身房锻炼的事，这日正巧胖胖师姐也要去锻炼，她料定他会在，就央着师姐带她同去。果然，巧遇。 小米觉得没有比见到他更让她快乐的事，师姐临时有事把她托付于他。时间不早，陈升说去洗个澡就带她回去，小米说好。没有见过这样的他，穿着白衬衣的他，湿发还未来得及吹干，远远看见她就展开大大的笑容的他。小米觉得好亲近，突然就想要去拥抱，可还是止住。 两人都觉得难得，不想那么快离开，索性坐下来聊天。陈升觉得眼前这女子，怎么能让人这么舒服，在她面前，无需戒备，整个人都放松到底。他想拥她入怀，想她只是她一个人的，想她只对自己笑，那么美。小米觉得舒畅的同时，有点慌，她觉得自己不一样了，胆子可真大啊，认识也就不过是几小时的人，还是个男的，自己到后来笑的却越发放肆了，真有种掏心掏肺的感觉。 这一坐就到了十点，陈升觉得懒懒的不想动，倒是小米有点累了，陈升看在眼里，只能站起身，带她往外走。陈升的电动车就在门外，红色的，近乎有点女性的小巧设计，倒让小米笑出了声。陈升不觉抓了抓头发，很有点小男孩的害羞。夜风有点大，小米坐在车后座，不停地瑟缩着，直喊冷。陈升本不觉得，可小米这一喊，陈升不觉得感到一阵寒气，整个人抖了一下，自己也是吃了一惊。 “抱着我，好一点”陈升的尴尬被风吹得一丝不剩，以至于这话传到小米耳朵里，变得十分自然。小米本就冷，手环上他的腰，才发现他穿的也这般少，不觉更心疼了几分，抱得紧了些。 A市的夜晚无疑是美的，桥是美的，街是静的，人儿也是舒散安闲的，小米把头往陈升背后靠，心里涌上一阵暖，不觉甜甜的笑了。 那一天，是十月二十五日。 （九） 第二天是周末，小米早早地就起了，应该说，她昨天一夜没睡。今天有个聚会，一个女朋友过生日。她决定去洗个澡，好好整理下自己的心情。开了手机，却是陈升的信息，不觉莞尔。 “小丫头，可喜欢银色？”——“喜欢呢”饶是再没有感情经历的女生，也知道这是为买礼物留下的伏笔，只是小米不问，一方面她觉得有点难为情，另一层则是不想点破的期待。 “喜欢吃啥”——“呃，要说特别喜欢的，烤红薯和蛋挞吧”……“在干啥呢”“朋友生日，吃完饭在唱歌呢”“要不要来玩，你唱歌那么好听”“还是你们小姐妹好好聚聚吧，下次”——“你人在哪”“在买小狗哦”“哇，小狗！”“其实是狼狗啦，看门用的那种”“……”“哈哈”“小狗吐了”“好可怜”……小米觉得这一天她都有种约会的甜蜜，对象是手机。 躺在宿舍的床上，小米拿着本杂志随手翻着，心却全然不在那里。手机又震了，小米觉得喜悦，却不急着去看，她想让这期待感再留长一点，同时她也想保留点自己的矜持。她觉得自己是喜欢上陈升了，至少喜欢上和他聊天的感觉了。小米说小也不小了，这种暧昧阶段，不是没有经历，她自然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。那一晚，她躺床上，想陈升之于她的定位。师兄显然是当不了了，要不做哥哥吧，或者男闺蜜也好呀。小米心里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他圈在自己身边，她以为只要一种身份，就可以让自己这种快乐永远保持下去，只是他忽略了，陈升是个男人，二十六岁。 （十） 最近小米总是走神，这丫头居然也会脸红，而且对象只有一个人，陈升。 是谁不好，却是陈升。这家伙，在单位的评价，真是不咋滴。不是说人品怎么怎么不好，但怎么看都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，工作有点吊儿郎当，人有点痞气，一段正经的感情经历都没有，相亲都是敷衍，单位和他深交的人真少，连个给小米出主意的都没有。小米就这么一个人窝着，瞎想。 小米现在看到他，竟是有点害怕。他的眼神里有种渴望，像燃烧的火，总能把小米灼伤。凡是小米在的场合，无论身边有谁，站着多少人，陈升的眼神总是直直地望着，那种赤裸裸的占据。第一次，小米觉得，他们两个的关系，好像不那么简单。 她有点躲着他，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想，但总觉得再如此下去，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，小米那个年纪的女生所能想到的最坏的事。但最近她又动摇了，那天陈升和小米一起外出办事，陈升问小米，把他当什么看。哥哥吧，小米也没想到自己能脱口而出。开着车的陈升，竟然就这么哭了，眼泪流下来，他自己都吓了一跳。他以为他不会再哭了，他以为这辈子他不会为不知所谓的爱情而哭，他以为这样的姑娘不会再出现在他生命里，可此时，他真的哭了。小米慌了神，她心乱如麻了，有那么一瞬间，她觉得自己也要哭了。她不懂如何安慰，不，应该说她觉得此刻的自己，也需要被安慰。一路，两人默默无语。 （十一） 小米的眼前都是陈升，想到他哭，她的心总被牵扯着疼。手机是暗的，房间寂静的可怕，小米突然很想哭。小米想见陈升，这一刻，尤其格外的想。 陈升坐在公寓的床上，有点晃神，自己真的就这么哭了吗？真没出息，还在她面前，丢死人。这小丫头，还真让人难忘，他现在心里脑子里都是她，怎么她一出现，他前女友连影子都没了。或许这世上还真有所谓的爱情，他觉得小米的一颦一笑对他似是阳光，那种明亮的温暖，他很久都没有过了。这小丫头，皮肤那么好，可他脸都没捏过，会不会真挤出水来，这小丫头，说好要来他公寓玩的，说好要给她煮粥喝呢，说好……陈升望着地上一塑料的零食，本都是给她准备的，可她不会来了。陈升想，他是真的爱了。 （十二） 小米想和陈升回到以前，可不知道怎么开口。她想去他那里，她想见他。小米给陈升发了条信息，约好晚上去他那喝粥。 没料到，单位晚上加班，所有人都拖到了十点才回家。小米不想弗了陈升的美意，料定那粥定是早就煮好了的，一个人既然喝不完，索性就去帮他分担。 晚风真冷，陈升给小米披上了他的大衣，小米坐上车后座，怎么看前座的他怎么单薄，心疼的紧，恨不得分分钟就到目的地。 不是没想过，陈升住的地方。可真到了，还是让她大跌眼镜，单身男人的公寓，可以脏乱差到这种地步的嘛！陈升望着站在门口愣神的小米，手不自觉的揉上她的头发，“知道你来，我已经理过了”，这话是故意的，他就是想看她可爱的小表情。除了一张床好像也只剩床了，小米依床坐了下来，其实今天的陈升，让她感觉很近，“敢不敢有点出息，粥呢，我好饿”小米觉得这撒娇自然而然，因为是他。 这家伙，到底是几岁啊，连个粥都煮不好，还不许她碰。小米看着手忙脚乱的陈升，笑的开怀。倒腾了半天，终于弄好了，陈升把碗递给小米，他本是想喂的，可又不敢和她太近，怕她尴尬。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，气氛一会就被炒热了。 小米今天不想回去睡，她强编了个理由，也不管妮子信不信。陈升有点开心，这丫头，想一出是一出。小米真乏了，倒床就睡，陈升给她盖好被子，自己也上了床，缩在一边。他不敢朝着她睡，他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在烧，他想用被子掩一掩，又怕小米和他共用一床被子尴尬。正想着，后背突然被碰了一下，他不敢回头，问怎么了，小米叫他到被子里来。陈升想，这丫头胆子好大，万一他控制不住……他翻了个身，掖了点被角往自己身上盖。 他们贴得好近，陈升觉得睡不着，他本来睡眠就浅，她的呼吸现在就在鼻尖，他舍不得睡。他朝向她，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，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，他摸到了她的腰，细细软软的，却是什么欲望也没有，他只是想抱着她。他也真那么做了，轻轻地环住了小米的腰，把头靠在小米的肩头，安然地睡熟了。 （十三） 小米和陈升的关系很快升温了，在外人看来真有了点情侣的意思，可他们两人却死活不承认。 陈升觉得自己真是完全爱上她了，这种爱现在已经是男女之情了，在他眼里小米不再是那个小姑娘了，是的，他有了欲望，而且一发不可收拾。 小米开始还觉得不好意思，躲躲闪闪，当陈升想要亲她嘴唇的时候，只把脸颊送上去，后来却是想躲也躲不掉了。小米没谈过恋爱，男女之事她看的多，懂的少。所以当陈升向她伸出舌头的时候，她满脸通红，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。陈升觉得有趣而新鲜，这丫头就如待放的花蕾，这感觉美妙似初恋。 他享受和她在一起的分分秒秒，他们牵着手走在A市的街头，他们拥抱，亲吻，像A市的任何一对甜蜜的小情侣一样。好几个周末，他们就这么待在陈升的公寓，后来陈升回想起那段日子，连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克制力。他那么想要她，欲望几次来的凶猛而强烈，可他还是憋回去了。换做以前，不过是一次荷尔蒙爆发，他绝对不会去克制，可她不一样，他负不起。 （十四） 小米是要走的，陈升开始就知道。这些天，看见小米，陈升总觉得她的脑门上装了一个倒计时装置，多见她一面就少一面。他现在看小米，感觉一直在变，觉得怎么都看不厌，好像她外表下还有无数个不一样的她。他觉得她就是他的媳妇，分分钟都想上去把她抱起来。 他对小米更好了，同时他想占据她更多的时间。小米现在再去陈升的公寓，陈升像个孩子一样绝对不许她走了，他觉得自己抱着她就能过上一天，其他的，他什么都不要。 小米也是舍不得，最后的几天，她几乎每分每秒都和陈升在一起。她给他买早饭，和他一起逛超市，她嘱咐他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，她那般的放不下，只求能照顾他一辈子。 他们的最后一顿饭是在单位附近吃的，昨天晚上两人在陈升的小公寓，折腾到老晚。陈升以为他那个年纪，离别早就看淡看轻了，可小米走的那天，他居然又有想哭的冲动。两人吃着早饭，默默不语，妮子来了电话，说该上车了。小米只觉得一阵眩晕，她只觉得这一刻永远不会来似的。她笑了笑，说了句，我走了，就好像无数个平时一样，和陈升道别。 小米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，陈升眼里快要流出泪来，他想向她伸手，小米心头一阵难受，转头快步走了出去。她害怕，她不舍，她怕再看一眼真是走不掉了。 Part2曾经沧海难为水 （一） 小米坐在回B市的车上，想着怎么也该好好哭一回，可却没有泪。小米不明白这是怎么了，陈升的样子还在脑海里，却是怎么也描画不深。她觉得一切更像是场梦，只是还没完全醒。她有点累了，插了耳机睡了过去。 到学校的时候，她被阳光狠狠刺了下眼，下意识地去用手遮住。阔别了三个月，学校却没她想象中的陌生，甚至她觉得自己本该是属于这里的。换了以前，小米怎么都想着跑出去玩，现在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。有人上来和她打招呼，她还是和以前一样，笑脸相迎。这样的人和日子，好像才是她真正的世界吧，小米想着。 洗澡的时候，小米看见脖子上带着的陈升送的项链，一个粉色的南瓜车，princess—公主 系列，他说她就是他的小公主，是他的天使。现在想想这话真是甜的发腻，可真真处在那个场景里，心情还是很美，小米不觉莞尔。 （二） 陈升觉得心被掏空了一块，现在他不敢再一个人深夜待在单位里了，他觉得到处都是小米的影子，他也不敢回家，因为那里也有她。她笑的样子，生气的样子，被他调戏的样子，他该怎么忘记啊。这丫头，真是个小妖精。 他想找个人说一说，却又害怕说出口，他怕那份美好，一出口就破了，他觉得小米就该是他一个人的，连两个人的点滴回忆也该是他独享的。他觉得愁苦，他想她，甚至有点恨她，居然就这么走了，撇下他一个人。 他在深夜里哭，他喝好多酒。他用他想到的一切手段来麻痹和伪装自己，好几次陈升都觉得，他的心痛的快要死掉了。他疯狂地想小米，每天给她发信息，等不到回信就抓狂。他开始自我抛弃，自我堕落，沉浸在悲伤里，无法自拔。 （三） 小米看了眼手机，陈升的微信。她盯着自己给他写的备注名字“垮陈*”愣了好久，觉得那世界离她真是有点远了，她有点记不清楚陈升的样子了，只有一个轮廓在那里。 打开信息，陈升说想她了，小米的心却很平静，她现在看陈升更像是一个朋友，或许一直都是这样的感情，只是她那时不懂，错当成爱了。小米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，不再说其他。 （四） 陈升觉得很累，工作累，心更累。他觉得自己对小米的爱，满的都快要溢出来了，他好想把心掏给她看看，叫她回来。 他觉得最近自己有点一头热，如果感觉没错的话，小米对他感情好像淡了。他担心是自己逼得太紧，让她厌烦了。他一边痛苦着，一边又不敢多打扰，就这么让自己一天天憔悴下去。 如果说之前沉浸在爱里的他，像个大男孩，那么他现在真真是个符合他年龄的大叔了，还是个烂醉的酒鬼。 （五） 小米也觉得累，她觉得和陈升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。好几个晚上，她接到陈升的电话，烂醉，说着想她。她不是不心疼，可却觉得陌生，她觉得他不该是那样的，觉得回忆里的他不在了，小米有些失落。 小米是个完美主义者，爱幻想，她以为，自己只是被当时那种氛围打动，享受着陈升的好，以为那是爱。其实心里谈不上多么喜欢陈升，就只是幻觉吧。小米得出这么个结论，连自己都觉得不负责任，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升，但她又知道是时候说清楚了。 （六） “我还太小，不懂爱，你好好找个女朋友，忘了我吧。”收到小米的信息，陈升除了苦笑，再无其他。 他早就猜到了结局，可没想到心还是被扯得生疼。“我恨你”他一字一字的回了过去，眼泪涌出来，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了。可为了她，天知道，他哭了多少次。他恨自己的脆弱，也恨她，为什么让自己毫无防备地恋上，而且无处脱身。说恨她，其实不过是骗自己，他想她。 陈升走在街上，觉得脚步都有点飘，他突然不知道该走到哪里去，连她都不要他了，多残忍，他只是一个人。拐进了沿街的一个酒吧，且让他再醉上一夜吧。 （七） 人就是犯贱，小米不得不承认这点。陈升和她联系少了，她反而却不习惯了。她开始频繁地找他，有时候吃了好吃的，看见漂亮的花花草草，她都要拍下来给陈升看，有种急于宣告主权的意思。陈升的回应淡淡的，跟普通朋友没有两样，小米有种出不出来的郁闷，却也不急于去弄清。 学校给小米他们放了个长假，小米不太想回家，家里是给安排了相亲的。她给陈升发信息诉苦，陈升的回答却是把她吓到了。也不是什么大事，陈升说他准备谈恋爱了。 当时一月初，她离开不过一月多，他说他要谈恋爱了。 小米一瞬间有点晕，她立不住，才蹲下身，眼泪就落下来了。她哭，只觉得委屈，却不知道为什么。 （八） 陈升和刘悦是在健身房认识的，说起来，比和小米认识的还要早。陈升的朋友不多，刘悦是少数几个能帮上忙说上话的。开始因为公事，陈升总向刘悦借车，之后总用吃饭来还情，一来二往的也就熟了。 刘悦喜欢陈升的时候，陈升有他的小米，刘悦知道小米有走的一天，让陈升和她谈恋爱，陈升拒绝了。陈升以为即使小米离开了，他的心也不会变，始终如一。他错了，有句话这么说，你爱的，爱你的，终究敌不过对你好的。而且，他忽视了，自己是个男人。 小米走后的那些日子，刘悦陪着陈升。说她插足有点不厚道，但这显然也是不怎么公平，可谁叫她人在A市呢，谁叫她喜欢陈升呢，爱情本没有对错，谁都有追求的权利。 （九） 忘记一个人，最好的办法，就是喜欢上另一个人，或者，让一个喜欢自己的人陪着自己。 陈升现在的生活，除了工作就剩下玩。陈升把自己和刘悦的约会，统称为“玩”。逛街，吃饭，看电影，陈升敷衍着刘悦的同时，也在敷衍着自己，糊涂的过着自己的日子，他觉得这样也不赖，至少没时间去想小米。 可就是有那么多个瞬间，他会想到小米。刘悦试衣服的时候，他眼前浮现的是小米的样子，穿着裙子向他款款走来；刘悦耍小脾气的时候，他自然而然地就想到小米，有一次他想亲小米，小米不肯，很有点生气的样子。他当时就害怕了，这小丫头生起气来，居然有种高贵冷艳的疏离感，怎么说呢，她连生气的样子都很好看…… 他和刘悦的相处，还是走不出朋友的圈子，他吻她，是没有感觉的，搂着她，也是漫不经心的。刘悦对陈升好的过分，像宠着一个孩子，事实上，陈升可能真的只是个孩子。刘悦给他的，他从不拒绝，他恪守着一个男朋友该做的一切，在礼数上做足全套，可他的心只有自己知道。他会觉得愧疚，不是对小米，反而是对刘悦，他忘不了小米，刘悦更像是他的一根稻草，唯一的选择。 （十） 小米哭得几近虚脱了，她不明白陈升的心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。她想起了好多事，想起了那时的陈升，根本不能从她身上移开目光的陈升。 她记得有一次，陈升要去参加什么万人相亲大会，和小米在公寓里喝完粥就要走。小米躺在床上，好舍不得，跟他撒娇，哼哼唧唧一直叫唤。陈升的心被融的不行，走到门口几度回头，他走到床边，看着被子里的小米，那是他的丫头，那么甜的笑着，如果可以他想守着她一辈子。轻轻地，他在小米的额头印上一枚吻…… 小米脑子里全是她和陈升亲昵的画面，想到这些现在在另一个女人身上重演，她恨不能弄瞎自己的眼睛。她不敢想不能想，连回信息的最后一点勇气也没有了。小米哭了一夜，她隐约觉得自己是爱他的，虽然她分不清这是一种占有欲还是其他。 （十一） 陈升最近很晚才回自己的公寓，手机里总有那么一两条小米的信息，哭着求他回到她身边。陈升觉得心疼的厉害，但不敢回，他有对象了，却怕另一个女生难过，他觉得自己真是完了。 小米的信息，从开始的一两条，到后来的一大段，自说自话，要写长篇小说似的。小米在那头说着，陈升就那么看着，不回不言语。他知道，那一头小米哭累了，说累了，就会睡了。他不应该也不适合再去打扰她了。 陈升很难过，他觉得自己心如刀割那会的痛还抵不上小米现在的十分之一，她每说一句，他都痛，不，只会更痛。他越来越不敢回信息了，他甚至害怕看到她的信息。他告诉自己，不如就由自己来结束这痛苦。 （十二） 小米觉得这辈子流的泪，大概也就这么多了，到最后竟是都有点麻木了。她慢热，现在才明白，陈升对她意味着什么。她胆小，那么想要一个解释，却是连打电话过去的勇气都没有，只敢发点断片的信息，那么无力的软绵绵的哭诉，在他眼里会不会显得厌烦。慢慢的，她也是不敢给陈升发信息了，她把自己缩在贝壳里，不敢去触碰。 年间，小米收到单位一个师姐的请柬，要结婚了。小米很为她开心，满口答应着要去要去。挂了电话，却暗自神伤起来，和陈升有好久不联系了，她这一去，看见他，该如何自处？ （十三） 真到了那天，小米只能硬着头皮上了。去A市的路上，她想了好多，设计了好几次和陈升的开场白，想象着他现在的样子，或许还会看见他那传说中的女朋友。想到这，她苦笑出来，这不过才二个月，怎么就是物是人非了呢。她看着玻璃上自己的脸，她剪了个齐耳的短发，反倒更像个小男孩了。该死的理发师下手太狠了，和他一样。不过这样也好，她变了样子，让她觉得她本就是A城的一个陌生人，这是第一次前去。 席间有好多人，小米认识的不认识的，唯独没有陈升。这让她安心了许多，婚礼不过是一顿酒，小米喝完兴致索然，漫无目的地走在A市街头，觉得脑子晕晕乎乎的，明明只喝了饮料而已。 等小米反应过来的时候，她正在单位的门口。她此时真希望自己是喝了点酒的，这样，她就可以耍酒疯了。因为，她看见了陈升。他好像是胖了一些，两颊圆润了一点，这家伙没有她反而过的更好。他还是这么垮，衣服不好好穿，大冷天的，拖着个家拖就出来了，也不知道冷的。小米只觉得凉，抱着两只胳膊狠狠打了个喷嚏。陈升转头，看见她，呆住。 不是没想过再见她的场景，可真到了眼前，真想擦亮眼睛好好确认一遍。他想起来了，今天是单位一个人结婚，她想必是受邀前来观礼的，这丫头，怎么都不提前告诉他，他好去车站接她。噢，不，他们已经没有一点儿关系了。他的丫头，穿的这么少，怎么还把头发剪成了男孩子的样子，他想把她拉到屋里来，可却迈不开脚，他在等她先说话。 小米想躲可躲不开，她觉得尴尬，只能硬扯出一个笑容，喊出的却是“师兄”。陈升吃了一惊，心好像被利物划过，收紧的疼。眼神满是疼痛和无助，他以为这段感情他已藏得很深，可她就这么出现了，一切又回来了。 （十四） 小米在和其他的几个同事聊着天，她还是这么讨人喜欢，陈升觉得她好像从未离开过，他想去亲近她，他想单独和她说说话。那是他的丫头啊，她回来了，不是吗?陈升把手机握到发烫，他明显觉得小米在有意躲着他，不行，他不能忍受这种被忽视，尤其是她。 小米背对着陈升，她明显察觉到陈升看她的眼神，可她不敢回头望。手机震了一下，她慢慢的掏出口袋，“好想跟你在一起”不到一秒又一条“我开玩笑的哈”。小米觉得可笑，连回信息的力气都没有，她只觉得累，有种被耍弄的悲哀。 人都散了，小米也想走，该去宾馆好好睡上一觉了。背后有人喊住，是陈升。小米不想回头，她知道他会跟上来，却没料到他从身后将她狠狠抱住。她觉得难堪，脸红的厉害，同时她又气又急，想赶紧挣脱。她不明白，他这么做到底算什么。她挣脱出来，正要发作，却看到陈升的眼里悲伤流尽，她眼里闪过一阵刺痛，等着他说话。 “过得好么”小米不知道作何回答，心里一阵吃痛。 “不是你，谁都一样。” “你不在，她陪我很多。她性格跟你挺像的……”陈升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，他就是觉得他要告诉小米，他爱她，他不想她离开。可说出的话，好像没有一句是正中要害的。他此时又像个孩子般无措了，他有点不敢看她。 小米难受的厉害，她这才明白，之前陈升的那些恶语相加，不过是误会一场。可她又觉得一切都晚了，泪流过了，心伤透了，他们，可能再也回不到从前，物是人非了。她笑着笑着就哭了，她的心告诉她，要去抱抱他。他不高，就比小米稍微高一点，小米觉得连这次拥抱，给她的感觉都不一样了。她记得无数个从前，他抱她，那么紧，好似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。小米现在突然也有了这样的冲动，她不想松手了。 （十五） 小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，看见身边的陈升，都觉得这是一场梦。她记得昨晚两人好像是喝了点酒的。她觉得自己是真的疯了，可能真的太爱了。 她不想喊醒枕边人，那样的孩子般依赖渴求的眼神，她不想再看第二遍。她知道他会给她一个吻，她不是不想要。她知道他会紧紧抱着她，她不是不想回应。可她，真的该走了。 门被轻轻带上，陈升睁开眼睛，眼里满是泪水。她又走了，这次连个告别也不敢留。 Part3 再深的感情，也敌不过缘分的交错 （一） 凌岚觉得最近她们的小公主有点不对劲，她没有以前那么活泼快乐，她常常看见她望着天发呆，喊她一句，半天才应声。 凌岚一直觉得，小米的珍稀程度快敌得上大熊猫了。成人的复杂和阴暗面在这小丫头身上一点不着痕迹，她看见谁都那么开心的笑着，甜而不腻，暖而不伤。她打心眼里，喜欢这个小妹妹，不，应该说，她是被所有人捧在掌心的小公主。所以，看见她的心不在焉，凌岚很有点不平，居然有人敢欺负她。 每次和小米提及，小米总有种避而不谈的疏离感，眼神空洞而忧伤，这一切让凌岚有点不知所措，又有点似曾相识。她惊觉，她们的小妹妹，好像是恋爱了。 （二） 小米觉得自己的感情是怎么也包不住了，她每时每刻都在想着陈升。她总觉得陈升还在她身边陪着她，她时而难过，时而开心，有时候火气大的连自己都莫名其妙。她后来发现，她只是太想陈升了。 她开始频繁地给陈升发信息，有时候甚至都等不及他回，就自说自话地发了下一条。她觉得她有那么多的话想说给他听，她急于知道关于他的一切。她怕他过的好，又怕他过的不好，她无微不至的关心他，就好像要给陈升她还在他身边的错觉一样。 陈升却对她忽冷忽热的，有时候说着想她，有时候语气平淡的好像刚认识的人。小米很痛苦，她又一次陷入了自我折磨的漩涡。 （三） 陈升现在最害怕的事，就是和小米聊天，他最近日子过的很不好。 陈升的上级是个小老头，工作起来有点固执，特别注重部门业绩。陈升在他手下，没少流汗，却总被他说吃白饭，那嫌恶的语气让陈升的自尊几度扫地。陈升觉得生活和自己开了个好大的玩笑，做着自己不喜欢做的事，爱不了自己爱的人。 他这一切，是不敢和小米说的，他担心，自己一出口，全是无尽的烦恼，毁了自己在小米心里的形象。慢慢的，他变得更孤单寂寞了，明明是有女朋友的人，可他现在连约会也不想去了。陈升总是一个人躲在公寓里，蒙头睡觉。有那么多个夜晚，他都很想小米，很想很想，可他还是一一忍住了。或许，他真的没有资格再去打扰她了。 （四） 陈升现在不再给小米主动发信息了，小米问自己，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。她觉得就算不想和她联系了，陈升也该给出个像样的解释，虽然她不一定会信。 小米的眼里，这世界是美好的，相爱的人没有阻碍，王子和公主会克服重重磨难在一起。她不知道有种东西叫现实，还有种东西叫时间。 小米哭小米闹，她觉得陈升负了自己，她自然而然地觉得他肯定是不爱她了。她整夜的胡想，想不明白了就给陈升发信息，一边哭一边骂。其实小米知道，自己是脆弱的，这种时候只敢自己躲着哭，连个电话都不敢打给陈升。 （五） 陈升知道，最近小米半夜总是醒，她给他发信息的时间那么晚。这丫头，为什么都不会好好照顾自己，他一阵心疼。 他的睡眠更浅了，怎么也睡不好。他觉得自己这般的没用，竟是不知道为何而生了。他每天看小米的信息，都想回给她。但他觉得这一切只会让她更痛苦，他不能爱她。 男生真是笨，他们也很单纯，他们以为自己是设身处地地为对方想了，其实他们不知道，女生要的是一种叫安全感的东西，还有就是明明白白的感情。这一点，陈升永远不会明白了。 （六） 陆群第一次见到小米，想起一句话“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”。眼前这女生，恬静的太过美好了。 陆群自认是个大大咧咧的男孩子，可却在小米的面前张扬不起来，甚至他自己都不想承认这一点，他有点害羞。开始两个人只是说的上话的朋友，接触久了，陆群觉得把小米当朋友看远远不够了。他希望她每时每刻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，一见不到就想念。 每次听别人说他是小米的骑士，他总是急的跳脚，为什么不能是王子呢？他喜欢小米，一喜欢就是三年，他无怨无悔。陆群觉得，总有一天小米会被他的诚心打动的。不，就算不能被打动，让他这样一直待在她身边也好。 （七） 小米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，身边有了陆群。他做着男朋友该做的一切，给她全方位无微不至的照顾，她一直以为，自己最后会和他好的，如果陈升没出现。 那时候，小米还不懂爱，她以为那些细碎的感动是关乎于爱，她以为爱是美好的，爱是快乐，爱是笑。其实，那不过只是喜欢。小米有陆群的陪伴，三年，要爱早爱了，可他们就是这么不温不火的以对方朋友自居了三年。陆群难过了，小米安慰。小米受委屈了，陆群却分分钟想把那个人杀了。其实小米和陆群的感情从来就不对等，直到遇见陈升，小米才明白。 （八） 这几天，小米除了想念陈升，心里还有陆群。她觉得是时候和他摊牌了，她不想骗他。 小米约陆群吃饭。她点了一桌子菜，也不管两个人吃不吃的完，她觉得愧疚，内心又很烦躁。看见陆群笑着向她走过来，她甚至连张嘴的勇气都没有了。眼前这个大男生，她亏欠太多，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，要不就跟他走吧，至少他会很快乐。可说出口的话，却是，对不起。 陆群这顿饭吃的食不知味，他就知道小米一直在哭，她说什么他全然不记得了，哦，好像说什么她有深爱的人了，那人叫什么来着……他只觉得心寒，这丫头，对他好狠。居然说是连朋友也不要做了呢，三年了，他这算哪门子事啊！连个留在她身边的机会都不给他，她想干嘛，陆群一阵苦笑，把头低了下来。 （九） 晴子谈对象了。小米真为她感到开心，晴子和她说过，她喜欢了那个男生三年，可那时他尚有女朋友。 小米见过那个男生几面，没什么出彩的，样貌性格都是中规中矩的类型，但却让她想起陈升。那个一年多没有联系了的，她的初恋。似曾相识的感觉，来自那份孤单的孩子气。 回忆有点远了，可小米还是记得。那时秋末，陈升和小米一起去A市城里办事，本来约好一起吃饭的，小米有点其他事情耽搁了，叫陈升在一个地方等她。小米赶到的时候，看见陈升蹲在台阶上，低着头，就像个孩子。他在等他的妈妈来接他回家。小米那时候都快哭了，她想给他一个家，至少一个拥抱。陈升听到她的脚步声，抬眼望她，大大的眼睛里，寂寞被阳光一点一点的填满，他笑的像个孩子…… （十） 陈升觉得和刘悦能谈到现在真算是个奇迹了，自己是个没有定性的人，他真的从心眼里感谢刘悦，是该给她个结果了，他们年纪也不小了。 婚礼定在三月，陈升记得小米最喜欢春天了，她说春天气温回暖，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样子，很舒服。小米现在好么，这丫头该谈对象了吧，要是还是单着她死定了。不过，是怎么样一个男人，才配的上这丫头啊！居然是连个消息也没有，真是完全不把他当朋友看。 陈升这一刻觉得满足，他知道自己心里还牵挂着小米，可他相信她一定在B市的某个角落过的幸福快乐。 （十一） 小米收到陈升的婚礼请柬的时候，她正在见章建的父母。她现在已经摆脱了少女时稚嫩的模样，化了个淡妆，眉目晴朗，眼神温柔。她倚在男朋友肩头，陪未来的婆婆公公说着话。 小米想，他还是快她一步，那时候谁说的，他们谁先结婚，对方可是要多送份子钱的。陈升这家伙说话不算数，还说要给她来当伴郎的呢。 小米笑的更甜了几分，原来，他一直在那里，很幸福。 后记 那个女孩，教会我爱。 那个男孩，教会我成长。 我们常常有这样的经历，（男孩）你对爱迷茫的时候，有个女孩走进你的生命，教会你爱然后走了。你伤愈了之后，另一个不那么爱却很合适的女孩走进你的生活，你们最后走在一起；（女孩）你深爱的时候，那个男孩因为各种理由不得不放弃你。你疲惫了之后，另一个给你关怀不会离开的男孩走向你，你投入他的怀抱。 不是不爱了，而是缘分交错，逼着我们长大了。 当时的你我哭得撕心裂肺，恨不得向世界证明我们的爱。我们以为除了他（她），谁都不行，错过了，这一辈子就完了。其实，没有谁真的离不开谁，有些人的出现，只是教会你一些东西。时间，终会治愈一切，曾经，我们互相属于彼此，这就够了。 安慰的话，是最深的毒药。